公民姓名权被侵犯导致的名誉权受损仍宜认定为侵犯姓名权
文\王宏志
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
一、基本事实
被告张某捡到原告王某的身份证，在未经王某同意的情况下，擅自利用王某的身份证，同时伪造了王某的收入证明，通过其朋友孙某向被告招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信用卡中心（ 以下简称“信用卡中心”）提交了信用卡申请资料。信用卡中心根据张某提供的申请资料，通过电话方式进行了审核，批准并发放了户主为王某、卡号为XXXXXXXXXXXXXXXX 的涉案信用卡。随后张某用涉案信用卡恶意透支消费2397.60元，致使王某的姓名被列入银行不良信用记录。王某得知后向公安机关报案，此后张某向银行归还了该笔透支款，信用卡中心删除了王某的银行不良信用记录。
二、争议焦点
本案的争议焦点是：一、被告张某用原告王某的身份证、以王某的姓名办理信用卡，并在使用信用卡时透支消费，导致王某的姓名被列入银行不良信用记录，其行为侵犯了王某的何种权利；二、除直接侵权人张某外，被告信用卡中心对于王某被侵权的后果有无过错，应否承担法律责任；三、如何确定王某因姓名权被侵犯所遭受的损失。
1、本案中，被告张某侵犯了原告王某的姓名权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 第九十九条规定：“公民享有姓名权，有权决定、使用和依照规定改变自己的姓名，禁止他人干涉、盗用、假冒。”据此，姓名权是指公民自由决定、使用和依照规定改变自己的姓名，并禁止他人干涉、盗用、假冒自己姓名的一项民事权利。姓名权与其他人格权相比，具有基础权利的特征。姓名权被侵犯，可能会随之导致其他权利，诸如名誉权等人格权受到损害。因此，在现代经济活动中，姓名权愈来愈受到人们的重视。
根据本案事实，被告张某在拣到原告王某遗失的身份证后，既未将身份证归还原告，也未征得原告同意，而是擅自使用原告的身份证，以原告的姓名申请办理信用卡，其行为即属于盗用、假冒他人姓名、侵犯他人姓名权的民事侵权行为。尽管从结果看，张某的上述行为还导致王某的姓名被列入中国人民银行征信系统 ( 即中国人民银行负责组 织商业银行建立的个人信用信息基础数据库 )的不良信用记录，而该不良信用记录在王某与其他商业银行发生信贷活动时，其他商业银行均可查阅，必然造成王某的信用污点，增大王某从事商业交易活动和社会活动的成本，影响社会对王某作出公正的评价，实际导致王某的名誉受到损害，但结合案情全面分析，这一结果仍是张某侵犯王某姓名权的行为所导致的损害后果，张某的行为不属于以虚构事实或其他侮辱、诽谤、贬损他人人格的手段侵犯他人名誉权的行为。
2、被告信用卡中心在涉案信用卡申办、发放过程中没有尽到合理审查义务，对于原告王某被侵权的后果具有过错，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。
被告信用卡中心是接受客户申请，为客户开办信用卡的专门机构，负有审核客户提交的信用卡申请资料的义务。根据本案事实，涉案信用卡并非客户本人持有效的身份证件到柜台办理，而是以邮寄资料方式申请开办信用卡。作为专业的信用卡开办机构，信用卡中心完全应当了解现实生活中存在盗用、假冒他人姓名申办信用卡的情况，在客户本人未到柜台的情况下，应当针对申请资料进行合理、有效的审查。但信用卡中心仅仅通过电话方式进行了所谓的核实，即批准并发放了户主为原告王某、卡号为 XXXXXXXXXXXXXXXX 的涉案信用卡。正是由于信用卡中心没有尽到合理的审查义务，才导致被告张某侵犯王某姓名权的行为得以最终 实施成功。因此，信用卡中心对于 王某被侵权的后果存在过错。信用卡中心虽然与张某不存在共同侵权 的故意，但其未尽合理注意义务的 过错行为与王某姓名权被侵犯的后 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。鉴于信用卡 中心与张某在本案侵权过程中既无 共同的主观故意，也不存在其他的 意思联络，双方也不存在统一的、 不可分割的共同利益，故双方应按 照各自过错程度的大小，分别承担 赔偿责任。应根据本案中王某姓名 权被侵犯的实际情况，由信用卡中 心承担 20% 的赔偿责任。
3、关于原告王某因本案侵权行 为所遭受的损失。
就本案而言，王某因被告张某、信用卡中心的侵权行为，导致其在银行征信系统存有不良信用纪录，该不良信用记录对王某从事商业活动及其他社会、经济活动具有重大不良影响。虽然在查清事实后，信用卡中心已经把王某的不良信用记录删除，但损害已经实际发生，给王某实际造成了精神上的痛苦，妨碍了其内心的安宁，其社会评价也必然因此而降低。因此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的有关规定，王某在姓名权受到侵犯、导致名誉受损的情况下，提出精神损害赔偿的诉讼请求，应予支持。考虑到王某为解决本案纠纷必然支出一定的交通费用应予支持。
三、基本结论
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九十九条的规定，姓名权是指公民自由决定、使用和依照规定改变自己的姓名，并禁止他人干涉、盗用、假冒自己姓名的一项民事权利。未经他人同意，盗用他人身份证、以他人的姓名申办信用卡的行为，即属于盗用、假冒他人姓名，侵犯他人姓名权的民事侵权行为。以上述方式办理信用卡后透支消费，导致他人姓名被银行列入不良信用记录，给他人造成名誉损失的，属于侵犯他人姓名权行为造成的损害后果，不属于侵犯他人名誉权的行为。
当事人因他人盗用、冒用自己姓名申办信用卡并透支消费的侵犯姓名权行为，导致其在银行征信系统存有不良信用纪录，对当事人从事商业活动及其他社会、经济活动具有重大不良影响，给当事人实际造成精神痛苦，妨碍其内心安宁，降低其社会评价，当事人就此提出精神损害赔偿诉讼请求的，人民法院应予支持。
